糖心vlog新官网入:txvlogcom糖心官网免费版观看-生死教育|杨友华:要安乐活,不要安乐死(一)
“小弟看着年轻,今年刚好60岁。”在2024年11月的《临终关怀学词典》英文版启动会上,杨友华医师在致辞时,面对着台下安宁疗护的同道,笑着说。
很多同道不知道的是,在杨友华60年的生命里,有33年献给了安宁疗护(又称“临终关怀”)。这个时间,只比中国台湾地区安宁疗护发展史少一年。
他最初和安宁疗护结缘,却是出于偶然。
如果没有偶发事件刺激,他也许还在学音乐,也许是以钢琴家的身份行走江湖。1982年,母亲患癌病逝,他痛不欲生,之后,他放下音乐梦想,去学医学,去救助像母亲那样的疾病末期患者。
1990年,是台湾地区安宁疗护启动的元年。2月,马偕医院淡水分院成立台湾地区第一个安宁病房;12月底,安宁照顾基金会成立,成为台湾地区安宁疗护照顾事业的领航者。1995年,安宁照顾协会成立;1999年,安宁缓和医学学会成立。在三大重要推手的推动下,台湾地区掀起了一场静默却强大的安宁照顾运动。
在这场安宁照顾运动的早期,杨友华从台北医学院毕业了,年仅27岁,即投身安宁疗护事业,可谓躬逢其盛。
他是“台湾安宁疗护之父”赖允亮教授的学生,职业生涯起步于马偕医院放疗科的安宁病房。
他从住院医师做起,精心研究国外文献,学习如何缓解及控制病人的疼痛以及舒缓用药造成的副作用,之后多年,他深耕于整合癌症免疫治疗、各种癌症根治性放射治疗、各种癌症舒缓性放射治疗、同步放射化学治疗、动脉灌注同步放射化学治疗、癌症疼痛控制/棘手疼痛处理、各种癌症之症状控制、安宁缓和医学、辅助替代医学,努力将 IMPOSSIBLE 变成 I’m Possible。
他和志同道合者一起,筚路蓝缕,一步一个脚印,参与台湾地区的安宁疗护专业拓荒。在马偕医院磨练五年后,他往台湾缺乏安宁照顾的方向进发,南下桃园医院、屏东人爱医院,辗转于天主教圣马尔定医院、罗东圣母医院、台北医学大学万芳医院医学中心……和同道一起在台湾各地推广、辅导设立安宁病房,见证了台湾安宁病房,由一家而三家,而六家,而遍地开花;截至2024年7月,台湾住院病房已达80家;居家疗护:141家;共同照顾:169家。
他曾任台湾安宁照顾协会副秘书长,担任安宁照顾专才培训计划策划人,协助赖允亮医师,制定全方位的医疗人才培训计划,针对医生、护理、社工以及牧灵人士策划提供相关的安宁疗护专业人士全方位培训教育课程。
杨友华的安宁疗护理念
他参与创办安宁缓和医学学会,并担任第三任理事长,推动学会促进安宁缓和医疗相关议题之公共政策制定,举办专科医师训练活动,办理专科医师资格审查事宜,发行相关学术论文及出版相关刊物,参加国际间学术交流,承接卫生部门相关研究计划。
他和无数前辈、同道一起努力,推动台湾地区立法通过亚洲第一个安宁缓和医疗条例,推动台湾地区安宁疗护事业稳步向前,雄踞亚洲之冠。
不仅如此,他还参与创办亚太安宁缓和疗护网络(Asia Pacific Hospice Palliative Care Network, APHN),担任理事暨教育委员。他和台湾专家一起,通过两年一届的亚太安宁大会(The Asia Pacific Hospice Conference, APHC),和亚太各地同道交流安宁疗护经验。
他说,我可以算是台湾地区最早一批从事安宁疗护者,包括在亚太地区也是,在推动亚太安宁疗护的时候,我是最年轻的老前辈。
不仅如此,他的足迹更是遍及中国大陆各地。
1997年,他和台湾专家钟昌宏教授一起,推动台湾安宁照顾协会和天津医科大学临终关怀研究中心崔以泰教授合作,在杭州合办了第一届海峡两岸临终关怀研讨会,第一次把台湾的安宁疗护经验带到大陆。
2004年4月,他和赖允亮医师组团至云南昆明,参与“第三届海峡两岸临终关怀研讨会暨云南地区考察团”。适逢大陆的医学专家们提议成立统一性组织,以规范全国的临终关怀服务。
之后,他参与筹建中国生命关怀协会,频繁奔走于两岸各地,和同道一起把台湾地区的安宁疗护经验全面带入大陆,帮助提高大陆安宁疗护服务的质量,为临终同胞谋福利。
他说,自己生于、长于香港,求学、工作于台湾,为安宁疗护事业奔走于大陆,是真正的中国人。
很多人以为,长期从事安宁疗护、经常面对死亡的病人,心情多半会受到影响。杨友华却是开朗阳光,笑声爽朗,极富于感染力。不仅如此,他也赋予安宁疗护以积极阳光的形象。
他说,安宁疗护是一个积极主动的医疗照顾,可以提升末期病人的生活品质、生命质量,在死亡逼近的过程中,让他(她)好好活,把生命发挥得丰丰富富、满满足足,充满人性尊严地活到最后一刻,“道爱,道谢、道歉、道别”,走得安安心心,平平安安。
他说,要让末期病人享受安宁疗护,不要受疾病折磨;不要延长死亡(延长死亡等同加续伤害、痛苦),要延长生命(要增添生命品质);不要“安乐死”,要“安乐活”。
他说,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安宁人说:“未知死、焉知生”。知道了死亡,更能学习领会到积极人生,活在当下。
他是台湾新生命精准医疗中心执行长、台湾陶声洋防癌基金会董事、台湾安宁缓和医学学会创会前理事长、APHN亚太安宁疗护协会理事/教育委员。
在2024年11月的《临终关怀学词典》英文版启动会期间,笔者采访了杨友华医师。
救助像老妈那样的末期病人
杨老师,似乎每个从事安宁疗护事业的人都有故事,具体到您,是怎么走上安宁疗护之路的?
我1964年10月生于香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本来想走音乐之路的。小时候,我学钢琴,准备去考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在去台湾念书前的1984 年,我在香港考音乐等级,考到最高级了,钢琴和西洋乐理都考到了第八级,还是很不错的。很多人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音乐梦想,我也很少当众提起。
不幸的是,因为老妈患病,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
1978年,我14岁那年,老妈诊断出了乳腺癌,在香港广华医院开刀,接受放射线治疗。1979年,老妈完成治疗后,回老家汕头探亲,休养。1982年春节后,老妈发现肝转移,病情急转直下。
老妈乳腺癌末期时,被安排到了南塱医院。南塱医院在港岛那边,香港仔那一区,靠近香港大学,在一个工业区的小山坡上,上面一个医院,是收治末期病人住院的地方。
老妈生病的时候,香港还没有开展安宁疗护服务,在亚洲地区也还没有。后来我知道,安宁疗护1967年发端于英国,1970年代传入美国,英国和美国发展得好一点。1982年,香港圣母医院成立香港地区第一个临终关怀小组。其后,律敦治医院、南塱医院、灵实医院、联合医院等相继开设了善终服务。
1982年,南塱医院已经有了初步的末期病人照顾情况。那个年代,香港人说,“病人进了那里,直的进去,横的出来,就是一定会死的”。
那时,我和姐姐们一下子成了癌症末期病人的家属。我们家在香港,是贫穷人家,也是蛮弱势的家庭,所以我就很早就感受到末期病人及家属的痛苦,体会到家属的辛苦。
我第一次看见,医护人员对于病人谵妄(Delerium)情况的处置,就是在南塱医院。
1982年5月9日,是母亲节,我们在基督教礼拜堂做过崇拜后,到南塱医院去看老妈,结果当天老妈被绑起来,在床上神志不清,大喊大闹……我当场放声痛哭,为什么人都快要死了,还要受到这种极度不尊严的对待……
后来,我在台湾负责安宁病房的评鉴时,只要看到有病人被绑起来,我都会指示评审委员,让他们不及格、明年再来。基本原因是他们连最基本的人性尊严都没搞清楚,当然那时谵妄在临床上已经可以用专业镇静方式很好地缓解了。
1982年6月10日,老妈病逝于南塱医院,得年53岁。
老妈过世以后,我非常难过。1984年,考大学时,我没有去考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我就想去读医学,救助像我老妈那样的末期病人。